深深望着她的眼睛，楚寒央求着。“就当做是同情我，只要陪着我就行，好吗？”

从没想过，自己会这么脆弱。

但早上倒下去的那一刻，他真正尝到了濒死的感觉，生死边缘走了一遭，更害怕死亡。他怕，怕这一倒下就再也醒不来。

再强大的人，在死亡面前，也是脆弱的。

他的眼眶有些发红，看得许佳宁很不忍。今天早上那一幕，给了她很大的震动。

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面对他时，她的心没办法像之前那么坚硬。

她和慕肆城已经断了，或许真的可以答应他，毕竟他只剩下半年时间……

这个念头从她脑中一晃而过，被迅速否决。

她想到一句话，叫覆水难收。

现在的楚寒固然值得同情，但她不能重蹈覆辙。她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心软成疾。

“对不起。”她拒绝了。“我希望你能接受治疗，我也愿意照顾你，但必须是以朋友的身份。无论如何，离婚的决定，不会改变。”

楚寒沉默，眼里流露出浓浓的失落。

刚才见她犹豫，他以为她会答应，结果……呵，她真的变了，如果是过去的许佳宁，一定会答应的。亦或者，她对慕肆城已爱的太深。哪怕知道没有结果，她依然愿意忍受折磨绝不放手。

她，不会回头了。她，不再爱他。对他的，只剩下同情。

而同情，不足以让她留在他身边。

苍白的脸上那抹苦笑，看得许佳宁心里怪难受。动了动唇，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作罢。

既然已经做了决定，也表明了态度，那么再说什么安慰的话，对他而言都没任何意义，反而显得更虚伪。

任何人在这种时候，都不希望被当成若弱者，那种被同情的感觉，很不好。所以她尽量控制，把他当成一个正常人，而非重病患者。

“治疗的事，你考虑一下。”

楚寒摇摇头。

“命是你自己的，你不能因为任何人影响你的治疗。”

“我说过了，我只想死得体面一点，我不遭受化疗的罪。”

许佳宁急了，“楚寒……”

“过去三十年，我过得很辛苦，现在只剩下最后一点时间，你让我轻松走完好吗？”他微微笑着，笑容淡泊，眼神从容，不见往日的深沉冷佞，仿佛随时在谋划什么。

她变了，他也变了。

至少这一刻的他，让她讨厌不起来。

“我有点困了，想休息一下。”

“嗯。”许佳宁不再劝他，柔和地点点头，帮他放平了枕头。“睡吧。”

楚寒闭上眼睛，几秒又睁开。“你不会走吧？”

他像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孩子，深深依恋着她。

“不会。”许佳宁轻轻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拢平被子的边角。

他这才安心地闭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