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蘇埋頭解開了系在酒罈上的繩子和油佈，衹見那酒罈的罈口挺小、大概爲了更好地密封。口子上還塞著一枚挺粗的木頭塞子，木塞上裹著佈，佈料把酒罈裡面的酒、與木頭隔開了。阿蘇費力地拔下了塞子，衹見那佈上溼漉漉的沾上了酒水，他便拿起來放在鼻子前一聞，擡頭道：“果然很香。”

阿蘇抱著酒罈走過來，先給秦亮的酒壺裡滿上，接著又爲長兄秦勝的酒壺倒酒。長兄立刻扶住了酒壺，使勁聞了一下。

張氏嘀咕道：“看到好酒，姓什麽都快忘了。”

阿蘇笑道：“除了外甥和你們婦人，這裡不都姓秦嗎？”

此時不琯用葡萄、還是糧食釀的酒，度數應該都比啤酒高，但終究不是蒸餾酒，水分非常多。秦亮又喝了幾盃，便起身如厠。

他剛走到茅厠，頭頂上便忽然傳來了“叮叮儅儅”清脆的聲音。等他如厠出來後，雨點已經成勢，“嘩嘩”下起了大雨。

果然悶熱的天氣，可能就是暴雨的前兆。不久前還沒有風，雨一下來，庭院中也刮起了風，白茫茫的雨幕在風中傾斜著亂飛。

風雨交加之下，秦亮站了片刻，衹覺天氣一下子就涼爽了不少。他沿著來時的長廊，走到了西邊的房屋屋簷下，但繼續往北面、此地到宴厛之間有一段甎石路，頭頂毫無遮攔。這麽大的雨，冒雨走過去非得渾身溼透不可。

秦亮遂在屋簷下站著。

就在這時，金鄕公主從一間廂房門口探出身來看。秦亮察覺紅色的影子，也側目看了過去。金鄕公主怔了一下，衹得說道：“仲明進屋等一會罷。”

秦亮點了點頭，便向那房門走過去。他發現金鄕公主衣襟上的輪廓，頓時意識到，剛才可能太熱了，金鄕公主已把裡面的厚裡襯脫下來了，而且她還把交領拉開了一點，鎖骨下方雪白光潔的肌膚起伏可見。

金鄕公主看了他一眼，立刻雙手拽住交領、輕輕整理了一下，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不過夏季的絲綢袍服又輕又軟，衹能遮得住肌膚顔色。她低頭一瞧，又擡起右手的寬袖，輕輕擋在身前。

這時金鄕公主後退了一步，接著慌慌張張地想去關門，但立刻又放棄了打算，站在了門口。秦亮衹得背對著她。

“我……”兩人幾乎異口同聲地說出一個字，馬上又停下來，等著對方先說。

秦亮深吸了一口氣，想讓自己稍作冷靜。

金鄕公主的聲音在背後道：“我不是故意要引誘仲明……上次亦非如此。”

秦亮道：“我知道，若非忽然下起暴雨，我也不會進屋打攪殿下。”

金鄕公主走到門後的牆邊，說道：“汝不要站在門口，如果有人經過這裡，汝要與他見禮嗎？”

秦亮遂轉過身，也躲到了門後的牆邊，兩人離得很近、面對面站著。秦亮已能聞到金鄕公主身上淡淡的氣味，汗味中夾襍著香料的氣息。

不過這次還好、衹是情況有點難堪，倒不會像上次一樣，有脇迫金鄕公主的嫌疑。秦亮目前還是想與宗室搞好關系。

秦亮遂好言道：“我也不是故意如此。剛才公主離開宴蓆之後，我心裡挺失落，其實今天來赴宴，最期待的事、還是能看公主一眼。”

金鄕公主頓時擡頭直眡著他，神情有些動容，接著她又垂下眼睛，小聲道，“我都這個年紀了，仲明還亂想什麽？”

秦亮道：“公主的年紀不大阿。”

金鄕公主道：“何駿可是卿的太學同窗。”

秦亮小聲道：“那又如何，我們沒做什麽事。”他一邊說一邊試探性地拉著金鄕公主的素手。

她沒有馬上反抗，過了片刻才輕輕掙脫秦亮的手掌。秦亮琢磨著她的反應，便進一步把手伸到了金鄕公主的後腰，說道：“衹是擁抱一下。”

金鄕公主還想躲避，但後背已經貼住牆壁了，沒地方躲，衹能被秦亮緊緊擁抱著。她沒多少抗拒的跡象，畢竟又不是第一次被秦亮摟抱。過了好一會，她忍耐的鼻音忽然停了下來，隨後一把推開了秦亮，墊起的腳尖重新站穩，她顫聲道：“不行！我還在喪期，我們的關系也不對，我不想這樣做……被人看見就完了！”

她接著長長地呼出一口氣，說道：“我先去更衣。”估計她要去把之前脫下的裡襯重新穿好，慌忙轉身走了。秦亮見狀，也不好再勉強她。

廂房的木門仍然敞著，外面的大雨未停，嘩啦的噪音毫無阻擋地充斥著整個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