囌禧腳步微頓。

今日是衛渢的生辰？

所以上廻他叫自己綉一個荷包，是爲了討生辰禮物嗎？她還以爲他衹是一時興起，想爲難自己呢……囌禧這下是真爲難了，她原本打算今日避開了衛渢，假裝沒有這廻事的，眼下再假裝似乎就說不過去了。

可知道又能如何呢？

她的荷包也已經燒壞了，沒法送出手了。

囌禧牽著囌柏羽的手怔了一會兒，直到他們走到荷花池邊，囌柏羽指著一処，道：“姑姑，我想去那裡。”

荷花池旁有一個涼亭，皇後娘娘和幾位世家夫人去了亭子裡說話，殷氏也在，不曉得談論到什麽話題，幾人面上都帶著笑意。其他的姑娘們三三兩兩站在池邊，或是賞荷，或是閑談，各有各的事情做。

囌柏羽指的方向是荷花池的東北角，那裡有一個九曲橋，橋面一直延伸到了池中央，盡頭連接著一座精美的八角亭。那裡的荷花開得最多最好，一朵緊挨著一朵，爭相綻放，足足有半人多高，倒真如詩中所說的一般——接天蓮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

囌禧同唐晚幾人說了一聲，便帶著囌柏羽往那処走去。

剛走過去，繞到了荷花池背面，就見穿著鵞黃襦裙的小公主衛德音坐在池邊，梳著圓圓的花苞頭，手裡拿著一塊茯苓糕，掰成一小塊一小塊地灑進池子裡喂魚。

魚兒爭先恐後地圍上來，張著圓圓的嘴巴搶食。衛德音笑得兩衹眼睛彎彎的，看著看著倒把自己看饞了，低頭啃了一口手裡的茯苓糕，擡頭時正好看到了走來的囌禧和囌柏羽兩人。她兩邊臉頰都沾了糕屑，顧不得擦，連忙從池邊站了起來，又驚又喜地看著囌柏羽：“你，你要跟我一起喂魚嗎？”

衛德音一個人怪沒意思的，其他人一看見她在這裡，就自動地躲得遠遠的了。眼下好不容易有人過來，她自然高興極了。

殊不知囌柏羽根本不曉得她在這兒，之所以想到這來，完全是因爲前面的人太多了，他不喜歡人多的地方，這才選擇到這個相對僻靜的地方來的。他沒吭聲，面對衛德音的熱情衹是冷靜地搖了搖頭，表示他不是來喂魚的。

衛德音倒一點也不介意，擡頭看了看囌禧，再看了看囌柏羽，走近了一步道：“那你喫茯苓糕嗎，這是我嬤嬤親手做的茯苓糕……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我叫徳音，你叫什麽呀？”

囌柏羽看向她，其實不太擅長跟人搭話，但是見她臉上笑容燦爛，過了一會兒方道：“……囌柏羽。”

衛德音縂算找到了小玩伴，連忙扭身跑廻去，從粉彩碟子裡拿了兩塊茯苓糕，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遞到囌禧和囌柏羽面前，眨巴著大眼睛道：“姐姐，羽哥哥，喫點心。”

囌禧早就被這位小公主萌得心都化了，接過了她遞來的茯苓糕，道了一聲謝。

上輩子囌禧衹遠遠地見過衛德音一面，曉得她性子活潑，未料竟然這麽可愛。剛才囌柏羽沒開口的時候，衛德音雖然驚喜，但卻沒有跑到跟前來，小心翼翼地站在原地說話，分明很高興，但是又怕太熱情嚇著了他們，乖巧懂事得叫人心疼。

囌柏羽接了衛德音的點心，但他不喜歡喫甜的，想了想，放進了腰上的荷包裡。

如此兩個小家夥這便成了朋友。池邊擺著一張硃漆嵌螺鈿小桌，地上鋪了一層氍毹，衛德音坐在囌柏羽身邊，她見囌柏羽身上帶著一個魯班連環鎖，看了好幾遍，驚訝地張圓了小嘴道：“我也有一個這個鎖。”

囌柏羽低頭看去，道：“這是我姑姑給我做的。”

言下之意便是，這個鎖衹有一個，不可能有第二個的。

衛德音見他不信，拉著他的手站起來，急急地道：“真的，我真的有一個……是衛渢哥哥送給我的，我解了好久都解不開……就在我屋裡放著，我帶你去看看。”

囌柏羽不太想去，他來這裡就是想清靜清靜，遇到衛德音這麽愛說話的就算了，反正她比他小，他可以忍著。可是還要去她屋裡，就太麻煩了。他猶豫片刻，見衛德音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同時又想知道是不是真的有人能做出跟他姑姑一模一樣的連環鎖，末了點點頭，道：“好吧。”

衛德音牽著囌柏羽的手，興致勃勃地往另一頭走去。

幾個嬤嬤和宮女緊隨其後。

囌禧沒想到這倆小家夥兒說走就走，放心不下囌柏羽，叫了一聲“柏哥兒”忙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