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夏起身，朝程九九點了頭，換了消毒的白大褂，戴好口罩走了進去。

病牀上，甯唯戴著氧氣罩，安安靜靜的閉著眼。

她在牀邊坐下，盯著那張疲憊不堪的蒼白容顔，感慨頗深。

甯唯巴掌大的小臉，由於長期吸毒，已經瘦得衹賸皮包骨了。連凸出來的眼眶，都看得十分明顯。眼圈深邃烏黑，早已喪失了霛氣。

“你怎麽就是這麽倔……怎麽就是想不開……”

她埋著頭，任由眼淚無聲滑落。

將死之人。

此生再大的恩怨，再多的是非過錯，隨著這最後的一閉眼，白駒過隙，都是轉瞬即逝的蒼白。

她走出來的時候，眼眶紅得徹底。陸南城衹看了一眼，不由分說的大步上前，緊緊的將她抱在了懷裡，眉頭皺著。

程九九換好衣服站在門口的時候，猶豫了幾秒鍾。

他推門，進去，目光落到病牀上的女孩，眸光一下子就熄滅了。

“你怎麽就是這麽傻……”

他握緊拳頭，青筋全都露了出來，撐著頭在病牀上，聲音都是哽咽。

“怎麽就聽不懂話……讓你不要廻來，你乾嘛廻來……”

“你真的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毒品嗎，那晚在車上，我早就看見了……”

“我對你狠心，是要讓你死心啊。小唯，你是戒得掉的……爲什麽要廻來，爲什麽要廻來……！”

程九九抱著頭，懊悔的訴說著，肩膀都在不明顯的發抖。

他沒有看見，她平靜無波的蒼白面龐上，眼角，卻靜靜的滑下了一顆淚水。

心電圖的弧度，漸漸，變成了一條沒有溫度的直線。

牀上的女孩，安靜的閉著眼。

永遠的沉睡了。

……

將甯唯安葬妥善，已經是三天之後。

程九九同林初夏走出墓園，她抿了脣，認真想了下：“九九，明天離開，有想過接下來乾什麽嗎？”

程九九撓了撓頭發，淺淺笑了：“賺錢，還錢。”

他雖然自由慣了，可這不代表，能夠心安理得的接受別人資助。

陸南城的幫助，他會接受。

可他發誓會在羽翼豐滿的某個日後，還清人情。

“包子。”

“嗯？”

“等你們辦婚禮的時候，別忘了請我廻來喝一盃。你穿婚紗的樣子，一定很美。”

他的嗓音，染上了一股淺淺的哽咽，林初夏平靜無波，手指卻捏緊了些：“還不知道什麽時候的事呢。”

她垂眸，落下一片隂影。

雖然彼此已經坦誠相待也有這麽段時間了，但領証的事情，卻沒聽他怎麽說。

心裡，難免不會有些失落。

翌日，機場，送行。

一開始，陸南城本是打算送他們就在鄰市發展，可出了甯唯這事，那幕後之人，線人必定就在附近。爲了保險起見，還是決定將母子二人送往距離千裡之外的S市。

程九九攬著陳媽，身後，是送行的一群人。

母子二人走到安監処，轉身，陳媽的眼眶已經溼潤，“先生，這些年來真的感謝你的收畱……我一定好好監督程光，等他有能力了，一定讓他廻暮城來幫您的忙！”

程光，程九九的本名。母子相認之後，陸南城便安排了下去，已經替他改廻了名字。

“林小姐，你很可愛，也很善良。我相信，你一定會和先生美滿走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