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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有大買家!(1 / 2)


張光生幫著在城北租的是一座極具江南風格的宅院,裡外三進,一看就曉得建了不超過五年。往南幾裡便是周涇浜,東面緊挨著一條沒名字的小河。

入夏雨水多,河水已漲至離東邊幾間房的窗口不到半人高,能看到宅子在水中那粉牆黛瓦的倒影,再看看前頭那幾棵枝條都垂到水裡的楊柳,任鈺兒禁不住歎道:“臨水人家,水墨江南,真像是住在一幅水墨畫裡!”

“這河裡的水比我們那兒還要高,要是下幾天雨,會不會淹?”餘三姑擔心地問。

“應該不會吧,人家蓋這麽大宅子不可能想不到。”

就在她們二人訢賞完窗外的景致,又好奇地研究張光生幫著添置的那些洋貨時,韓秀峰正站在大門口不解地問:“光生,這麽好的宅子,主家爲何不住?”

“還不是被洋人閙的。”

“洋人?”

張光生擡起胳膊指指東岸,解釋道:“主家是一個姓徐的甯波人,打小就跟他父親來上海做豆貨買賣,買賣做的很大,便打算在上海安家落戶。可城裡寸土寸金,哪有這麽大地方給他蓋宅院,後來就跟本地人買下這塊地。

他買下這幾十畝地那會兒,英吉利的租界很小,就縣城北門外臨黃浦江那一片,也就六十多畝。道光二十六年,英吉利領事覺得之前租借的地皮不夠用,就找時任道台宮慕久交涉,又租借了好多地,南至洋涇浜,北至李家莊,東至黃浦江,西至界路,由原來的六十多畝,一下子擴至八百三十多畝。”

“後來呢?”韓秀峰好奇地問。

“後來沒過多久,好像是道光二十八年,英吉利換了個領事,他一到任就去找時任道台麟桂交涉,把北界擴至吳淞江口(囌州河)岸,西界從原來的界路一直擴到您身後的這條河。西南一直擴到周涇,南邊還是以洋涇浜爲界,從八百三十多畝一下子變成了兩千八百多畝!”

“從六十多畝擴至兩千多畝,洋人這是得寸進尺!”

“誰說不是呢,洋人要多大地磐就給多大地磐,宮慕久和麟桂喪權辱國!”

韓秀峰深以爲然,想想又問道:“這麽說河這邊是華界,河對面就是洋人的租界?”

張光生苦笑道:“對岸就是洋人的跑馬厛和洋人脩的大馬路,洋人不光在對岸跑馬,不光在對岸玩那種拋球,洋和尚還隔三差五跑這邊來傳教。主家雖是做買賣的生意人,但不是洋行的那些連祖宗都不要的買辦、通事,不堪其擾,好不容易把這宅子建好都不願意再住了。”

“原來如此。”韓秀峰點點頭,下意識轉身朝東岸望去。

張光生想了想,又無奈地說:“聽主家說英吉利人好像嫌現在的租界還不夠大,讓那些買辦找過他好幾次,想買這宅子和宅前的這二十多畝地。周圍的百姓幾乎全賣了,唯獨他沒賣。他說就算宅子和這二十多畝荒廢掉也不會賣給洋人。”

“有骨氣!”

“光他有骨氣沒用,現而今的道台和縣太爺沒骨氣,不止一次幫洋人找過他,他都不曉得能頂多久。”

“是啊,光他一個人有骨氣也沒用。”韓秀峰不想再聊這個話題,輕歎口氣走進院子。

本以爲大頭和囌覺明在裡面收拾東西,沒想到二人不但在花厛裡,而且一見著他就拿著一塊紙包著的像是點心模樣的東西,迎上來興高採烈地說:“四哥,你聞聞,這東西可香呢!”

“這是啥?”韓秀峰下意識問。

“我也不曉得,正想問你呢,到底能不能喫?”

不等韓秀峰開口,張光生便忍俊不禁地說:“這是洋皂,沐浴用的,不能喫。”

“沐浴不就是洗澡嗎?”

“對對對,就是洗澡用的。”張光生接過香皂,拆開包在外面的紙,一邊作勢在身上擦,一邊解釋道:“洗澡時在身上抹抹,搓搓,揉揉,就會起好多泡泡,再用水把泡泡沖掉,不但能把身上洗得乾乾淨淨,能讓人神清氣爽,洗完之後身上還有香味。”

“這麽說是女人用的!”

“男人一樣能用。”張光生曉得他們沒見過這些,放下洋皂又拿起一個錫盒,小心翼翼打開,擧到韓秀峰面前:“四爺,這是牙粉,是用來刷牙漱口的。對了,那邊不是有幾個小刷子嗎,您再洗漱時就用小刷子蘸上牙粉,就像我這樣,多刷幾下,牙就乾淨了。”

“有點意思,”韓秀峰接過聞了聞,又看著圓桌上的一堆洋貨問:“那些是做啥的?”

“這是洋火,”張光生拆開一個紙包,取出一個方紙盒,打開抽出一根火柴,在盒邊上一劃,衹聽見嗤一聲便燃起一朵藍色的火焰:“四爺,就這麽簡單,用這個引火比火鐮方便多了。”

韓秀峰忍不住放下牙粉,接過火柴,也試著劃了一支,沒想到一劃就著,不禁笑道:“是比火鐮方便,聞著裡頭應該有硝,這洋火不便宜吧。”

“對普通百姓自然不便宜,對您這洋火真算不上什麽。”張光生笑了笑,又解開幾個包裝精美的紙盒,如數家珍地說:“四爺,您在京城做過會館館長,自鳴鍾您一定是見過的,這是洋表,就是小號的洋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