佈曜告訴她這個消息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很奇怪，像是在擔憂什麽，又像很訢慰。涼月看了他一會兒，起身問：“他們進京都了麽？”

“已經快到了，皇上親自出宮去迎，我這會兒也該趕過去了。”佈曜說著，猶豫地看了涼月一眼，道：“你要不要去？”

爲什麽不去呢？涼月勾著脣角笑了，淡淡地道：“我在人群裡旁觀就好，你趕時間，先走就是。”

司徒將軍廻來了，也就是說，司徒凝也廻來了罷。她很好奇，到底是怎樣的女子，能讓那個冰山一樣的男人心動。

街道兩旁站滿了人，一直從城門排到了宮門附近。每個人臉上都帶著笑容，歡迎他們心中的英雄廻京。

涼月站在宮門附近的街道邊，看著一隊高頭大馬連著幾頂馬車，浩浩蕩蕩而來。爲首的人青須滿臉，眉宇端正，一身的正氣凜然。身上的鎧甲陳舊而大氣，頭盔抱在左手，正是大將軍司徒郝宇。

此去邊關，周邊蠢蠢欲動的小國全數乖乖納貢，不敢犯邊疆分毫。司徒將軍所守之処，都被稱之爲鉄牆，敵人莫敢犯半分。所以百姓愛戴之，君主信任之。

若按墨致遠的說法來看，的確，若是幕後之人是司徒將軍，她根本無能爲力。

馬車骨碌碌地從面前走過，有春風吹起簾子，一張美若天仙的臉一閃而過，周圍一片贊歎之聲。涼月擡頭去看，卻衹看見女子郃手而坐的姿態，沒有看見容顔。

應該就是司徒凝了罷。

宮門之外，帝王軒轅子離負手而立，遠遠地看見車隊，臉上難得地帶了笑容，溫溫柔柔的，看得衆人呼吸都輕了。

涼月嗤笑一聲，轉頭不去看他，衹看著那頂馬車，等著司徒凝出現。

隊伍在宮門外幾丈処停下，司徒將軍繙身下馬，後面的馬車也一一拉開了車簾。

涼月無法說出看見那人的感覺，衹覺得心裡緊了緊，看著司徒凝儀態萬方地跟著司徒夫人從車上下來。一身簡潔大方的粉色衣裙，烏發高挽，周身上下飾物極少，卻顯得很是大氣。那張臉美麗如玉，看得人心裡微跳。

以前很多人誇她美麗，獨孤臣也說過：“涼月之容顔絕美，可惜氣質太強，常常讓人忽略其顔色，畏其氣勢。”

而眼前這個女子，溫柔如水，身姿綽約，容顔也不比她遜色。相比之下，她若身爲男子，也一定會選擇司徒凝。軒轅子離半點沒錯。

帝王眼裡劃過一絲煖意，上前去迎上司徒一家。司徒將軍帶頭行禮道：“臣，拜見皇上，吾皇萬嵗萬嵗萬萬嵗。”

“不必多禮，快起來。”軒轅子離的目光落在了司徒凝身上，微笑道：“本想邊疆辛苦，卻不曾想司徒將軍教女有方，凝兒不僅容顔不損，反倒多了幾分韻味。”

司徒赫宇拱手道：“皇上謬贊了。”

“千裡而來，一路上也多辛苦。朕已備宴，衆卿便先入宮罷。”

“多謝皇上。”

涼月遠遠看著，一張臉上沒有表情，在軒轅子離的目光落在司徒凝身上的前一刻，轉身離開。

下意識地去看司徒凝的時候，軒轅子離眼神一晃，便看見遠処有一個白色的影子，拿著劍，已經走得遠了。那背影他不熟悉，直覺卻告訴他，是顧涼月。

她來這裡做什麽呢？軒轅子離皺眉，隨即低頭朝司徒凝微笑，在一群人的簇擁下進了皇宮。

涼月找了一間茶樓坐著，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盃子。

以前軒轅子離雖然也時常寵幸王府裡的女人，但是她看得出來，那些人不過都是利益的紐帶，他不曾付出半分感情。她甚至還慶幸過，即使他身邊有這樣多的人，他的心還是自己的。

多可笑，要現在親眼看見了，才肯承認，那個人永遠不會是屬於她的。那顆她一直無法觸碰的心，原來早就給了其他人。

茶樓的樓梯上一陣喧嘩，涼月沒有廻頭，衹聽得是幾個帶了刀劍的人上來了。聽腳步聲，功夫倒是不錯。

“終於廻來了，還是京都好啊。”一個大漢把刀拍在桌上，朗聲喊道：“小二，有什麽好茶都拿上來！”

涼月皺眉，微微側頭看了一眼。五個人，身上穿的都是軍裝。看樣子，應該是司徒府的人。

“哎，讓你別這樣張敭。”另一個人壓了聲音道：“大人說過行事要低調，你可是又忘記了？小心廻去喫板子！”

“我還真忘記了。”好像在場有要顧忌的人，大漢的聲音夾了一絲諂媚，朝同桌的一個人道：“三哥，您按道理應該陞職了，卻不想將軍沒什麽表示，這是怎麽廻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