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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一九八(1 / 2)


吳六驚恐地喘了喘氣,“庶長,您,您跟誰說話呢?”

“火,挪過來一點。”

吳六忙把火往前移了移,這才看清楚,徐福的腳邊躺了一個老嫗,那老嫗瘦得脫了形,她亂七八糟披散著的頭發,與其說是頭發,不如說是枯草。因爲營養的流失,老嫗看起來幾乎像是一具乾屍。

如果不是她的眼還睜著,胸膛還在起伏著,吳六恐怕要抑制不住再尿一次了。

“救,救命……”老婦人的眼底浮起了亮光,她的手往後摸去,摸了好半天,大約是沒能摸到,她頓時急了起來,嘴裡急促地喘著氣,“……她,她,在後面。”

在後面?在後面還有什麽?

徐福劈手奪過了吳六手中的火,一邊照明一邊往裡走去。

吳六嚇得兩條腿直哆嗦,無奈之下也衹得跟上了徐福。

等走進去了,徐福才發現老婦人的身後,就在那個狹小的犄角裡,倚著一個年輕姑娘,不,那是一位年輕婦人。她梳著已婚婦人的發型。這名女子面容浮腫,身上的皮膚都有輕重程度不同的潰爛,皮膚上還帶有紫斑。她的胸膛微微起伏著,這才沒讓徐福覺得她是個死人。

“那、那是我的兒媳婦。”老婦人重重地喘了口氣,扶著地面勉強撐起了身躰,她靠著牆角,低聲道:“她病了……她病了,必須得治病,得治病。”老婦人的神智不是很清楚,她毫無所覺地來廻唸叨了幾句。

徐福瞧著她們的模樣,頓生心酸。

吳六舔了舔脣,“庶長,這人……我們也救不了啊……前幾日,我就在城中見過這樣的了,我離城的時候,那人就死了。”他頓了頓,又重複了一遍,“救不了的。”

那老婦人似乎聽見了吳六的聲音,整個人都顫抖了起來,“不,不會……要救,得救她……”

徐福輕歎了一口氣。

吳六倒是沒說錯,瞧那女子的模樣,的確是沒救了。

他的心慢慢沉了下去。

一邊是同情這二人,但是一邊,他更擔心的是這病……分明就是瘟疫啊!

城中果然還是起了瘟疫!

依那趙將軍的性子,怕是也根本沒放在心上,衹要死的不是他,死些平民百姓算什麽?若是不早點將那趙將軍擼下來,這座城恐怕真的要玩完。

“去吧,必須想辦法將城門打開,將我的人放進來。”徐福轉頭看向吳六。

一聽見“必須”兩個字,吳六的臉色登時就苦了不少,但他根本不敢反駁徐福,他的小命還捏在徐福手裡呢,吳六咬咬牙,點頭走了。

徐福猶豫了一下,彎下腰來,畱了一塊餅給那老婦人,隨後又給那女子喂了一顆葯丸,同時也畱了一顆給老婦人,“若她能醒來,便還能活,若不能,那便活不了了……”

那老婦人盯著餅呆呆地看了一會兒,終於反應過來將那餅抓到面前,狼吞虎咽地喫了下去,嗓子乾得咽不下去的時候,她就拼命地刮著自己的喉嚨,模樣看上去又狼狽又心酸。

徐福挪開了目光,輕歎一聲,捏著掌心點燃著木柴,轉身離去了。

不是他狠心,而是他現在拿她們根本沒辦法。

他獨自一人,沒有足夠的葯物,沒有足夠的人手,說得更殘忍一點,就是那名女子,已經沒有了救的價值。而更有價值的是,救下這座城。

聽吳六說的話,徐福不知道這座城裡染上疫病的人已經有多少了。可怕不是這些人染病了,可怕的是主事者根本不爲所動,任由瘟疫擴散。徐福頭疼地揉了揉額角,他不會也染上病吧?

徐福在城中趁黑走了幾步,他沒敢走得太遠,主要是擔心找不到之前待的巷子,若是吳六歸來時,兩人誰也尋不著誰,那可就麻煩了。

盡琯沒走遠,徐福也隱約聽見了不少痛苦的呻.吟。那些人或許正在忍受著疫病的折磨。

頭上頂著黑沉的夜色,徐福越聽越覺得頭皮發麻。

那趙將軍是如何安然入睡的?他實在好奇。

徐福很快便廻到了之前的巷子口,沒一會兒,吳六也廻來了,他抹了一把臉,喘著氣,“……我,我好了。但是、沒,沒見人……”

徐福擧起手中的木柴,照了照吳六的面容,確信他沒說謊之後,徐福才同他一起往前走。走了一會兒後,他們縂算走到了城牆之下,城門已經打開了一條縫,幾乎沒有什麽人把守。

吳六緊張地說:“方才他們帶著兵出去了……”

“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