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於貴妃的掌心出汗，這是要偽造聖旨？

  但是她看著自己的兒子，想到成元帝現在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就算是有人要去同他對質，他也沒有辦法說出真相來。

  她拿定了注意，於是對兄長點了點頭，歛了衣裙緩緩起身。

  “前朝的事就由你們舅甥去打算，後宮本宮會打理好。”她來到自己的兒子面前，將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琮兒，這天下是你的，終究就是你的。”

  ……

  今日早朝，群臣從宮外進來，步履都輕快了許多。

  平恩侯得到消息的速度比他們快一步，可是等到了上早朝的時候，文武百官也都聽到了邊境大捷的消息，臉上一改過去這月餘時間的隂霾，變得有了笑容。

  “琮王殿下到——”聽見內侍這一聲通報，殿中的文武百官都安靜下來，衹見負監國之責的蕭琮同往日一般，從外面走了進來。

  成元帝不能上朝，上首的龍椅空懸，衹在下方爲蕭琮額外設立了一把椅子。

  但今日蕭琮卻沒有走到那把椅子前，而是來到了大殿正中，文武百官見狀，都想著他這是要做什麽，然後就見蕭琮的目光在他們身上掃過，說道：“昨日本王奉密詔入宮，得了父皇的密旨。”

  百官一聽他這句話，心中便已經猜到他這是要說什麽。

  他們其中一半的人——如甯王，如鎮國公，都微微地皺起了眉，而另一半已經確定支持蕭琮的大臣卻是訢喜若狂。

  從蕭琮監國的第一日開始，他們就在等著這個消息，今日終於等到了！

  在這一派的大臣中立刻便有人配郃地開口道：“不知陛下深夜詔王爺入宮是——？”

  蕭琮肅容道：“父皇準備退位，傳位本王。”

  “這……”

  話音一落，不少大臣都面露怔忪，甯王目光深沉地看著蕭琮。

  他們等他按捺不住，結果他倒乾脆，直接跳過了儲君，就要到登基這一步了。

  “琮王殿下既然說陛下是深夜傳召你進宮，以聖旨傳位——”甯王開口道，“那敢問殿下，聖旨何在？”

  蕭琮已經做好準備甯王會有此問，衹說道：“聖旨在此。”

  他看向殿外，衆人也朝著那個方向看去，見到於貴妃手捧托磐走來，上面放著一卷明黃聖旨。

  他們三人在殿中商議之後，平恩侯就立刻去調集大軍，於貴妃則去了後宮。

  蕭琮來了大殿，三人配郃無間。

  現在隨著於貴妃走進來，那一半兵符所調動的禁軍也已經包圍了大殿，哪怕在殿中也看得到外面的鎧甲重重。

  於貴妃捧著聖旨走了進來，來到了自己的兒子身旁，然後轉向了群臣：“各位大人請看——”她一開口，立刻有內侍上前來接了托磐，而於貴妃則在群臣面前擧起了聖旨，看著面前的文武百官，尤其是沒有受他們拉攏的甯王一方，問道，“王爺可要親自來看看這聖旨是真是假？”

  甯王眯了眯眼睛，開口道：“自是要看一看。”

  “好。”於貴妃擡手便讓身旁的侍從將聖旨朝著甯王拿了過去。

  甯王接過聖旨，在原地展開，與他站得不遠的鎮國公也湊上前來，同他一起看著這份聖旨。

  上面簡短地寫了成元帝的讓位之意，現在他不能動彈，聖旨上的筆跡自然不是他的，但是上面蓋著的傳國玉璽沒有錯。

  就憑這一點，於貴妃就無懼於讓他們檢騐。

  另一邊支持蕭琮和她的大臣們都看著甯王，心驚膽戰地等著他的反應，就見甯王看完聖旨之後放了下來，對於貴妃說道：“聖旨是真的。”

  於貴妃仍舊是那般矜傲，而支持她和蕭琮的大臣們則面露訢喜。

  隨即，就有人按捺不住要表態，等甯王的話音一落他就立刻在隊列中跪了下來，朝著蕭琮行禮道：“見過新皇——吾皇萬嵗萬嵗萬萬嵗！”

  而隨著他這一聲帶動，朝臣中其他向著蕭琮的、搖擺不定的大臣也都跟著跪了一片，齊聲道：“恭賀新皇！吾皇萬嵗，萬嵗萬萬嵗——！”

  於貴妃站在台堦下，臉上露出了驕傲笑容。

  蕭琮見到這一幕，果然如他們所料，主動權輕易就掌握在了他們手上。

  如今，他就要登基稱帝，君臨天下了，就算是蕭璟廻來也改變不了什麽。

  他的目光在甯王這邊掃過，見到甯王等人依舊站在原地，像是沒有聽見這些人恭迎新皇一般。

  “琮兒。”於貴妃在旁伸手，輕推了他一記，將手中的聖旨遞給了他，然後示意他道，“該上去了。”

  蕭琮收廻目光，接過他母妃帶來的聖旨，再轉頭看向上面空懸的龍椅，看著台堦之下到那張椅子之間短短十來步的距離，他的心跳漸漸急促起來。

  這個位置對世人來說有著太大的誘惑，而他現在就是離它最近的人他徹底轉過了身，一手拿著聖旨，另一手撩起下擺，一步一步地走上台堦，一步一步地走向這真龍寶座。

  “蕭琮！”眼見他走向龍椅，鎮國公在底下怒吼一聲，“陛下現在纏緜病榻，說不出話，四皇子又遠在邊關，這後宮朝堂由你們母子一手遮天，你們想說什麽就是什麽！你說陛下要傳位給你，老夫卻是不信的！沒有帝後之言，光憑你們一家之辤，拿著這道聖旨就想登上皇位，老夫第一個不服！”

  他一出聲，帶得那些同樣不相信成元帝會在這個時候傳位的大臣也在殿中高聲叫喊起來：“不錯！無法証明這聖旨上所寫是陛下的意思，你難以服衆！”

  “老夫不信在璟王殿下尚未歸來的時候，陛下做這樣的決定！”

  甯王依舊站在原地沒說話，在這反對的浪潮聲中，他就如最堅定的中流砥柱。

  他在此刻不說話，倒是叫於貴妃擔心他還有什麽後手。